自从人工智能“阿法狗”完胜围棋世界冠军柯洁，围绕“人工智能”展开的话题讨论越来越广泛。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与现实场景的应用紧密结合，对传统行业产生巨大的冲击和深远的影响。许多学者认为，人工智能无法完全取代律师行业，是因为大量的法律问题不存在标准答案，对于法律问题的解答要从利益、人情等多方面进行考虑，这需要真正理解现实社会的综合能力。但我们也不得不相信与面对，AI技术真正能像法律人一样察言观色、深入思考的一天并不遥远。那么作为律师的我们应如何应对这场技术风暴，又如何将这场外在危机转化为内在机遇，利用AI技术更好地完备法律服务技能？针对上述问题，笔者将结合国内外法律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应用，来分析和探究人工智能在律师执业中的作用并提出相应的对策。
关键词：人工智能；法律；律师执业；前景研究
一、引言
在人工智能技术引发社会广泛讨论的同时，其在中国传统法律职业领域也获得了广泛的运用。在检察机关，AI技术被应用在检务云和国家检察大数据中心建设，打造“智慧检务”。在去年，江苏省苏州市吴中区检察院也创造性的推出了实物版机器人“吴小甪”。在审判机关，为了实现法院审判体系和审判能力智能化，国务院印发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致力于推进“智慧法庭”建设。AI技术在我国律所的应用主要是通过大数据分析和智能法律服务相结合，提高律师的效率、简化律师的工作。目前AI技术在智能咨询问答、合同审核、案件预测方面有较为突出的发展。面对法律行业未来的发展，作为法律传统职业之一的我们需要调整好心态，积极学习和适应新技术、新模式，坚持对法律的信仰，让人工智能技术更好地促进司法正义。
二、人工智能在律师执业中的应用
在人工智能领域，人工智能划分成三个不同智慧程度，分别为：弱人工智能、强人工智能和超人工智能。[]其中超人工智能是被认为可以具有独立人格和自主意识。现阶段，律师的工作主要包括：文件管理及审阅、尽职调查、文书起草、法律写作、法律检索、事实调查、客户咨询服务、谈判、出庭等。如今普遍认为，一项法律任务可以被分解为多个部分，对于核心交流部分可以由律师完成，而对于数据分析和处理则由效率更高的人工智能完成。换言之，在当下的法律行业应用，人工智能的智慧程度达到弱人工智能的水平。
（一）智能咨询问答服务
在AI技术下的智能咨询问答服务是指根据不同的提问，在法律信息库中快速寻找到有用的相关信息，向查找者提供最相关和最有价值的回答。
首个机器人律师Ross对于客户提出的法律问题可以立即给出相应的回答，为客户提供个性化的服务。Ross解决问题的思路为，先利用自然语言处理能力去理解问题的语法及文本；其次通过其问题所可能具有的含义来确定问题的含义，通过搜寻数据库来找出可能答案；再次，收集数据对这些数据进行评分并且根据这些评分给答案进行排名，最后提出解决方案。这跟执业律师通常回答法律问题的思路相一致。一般来说，律师会先对问题本身进行理解，拆解成法律问题；进行法律检索，在法律条文和相关案例中找出与问题相关的材料；最后结合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回答问题。Ross是在模仿人类的认知过程，以拥有像人类一样思考的能力。与人类律师相区别的是，我们往往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寻找相应的条文和案例，而人工智能咨询系统只要在瞬间就可以完成。
在2014年，最高法院推进了在网上公布裁判文书的建设，这一项建设不仅使裁判文书网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司法文书公开平台，也成为了推进法律人工智能的重要环节。裁判文书网的数据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人工智能程序的数据库的重要支撑。自从2016年以来，很多律师事务所或者企业也同样推出了类似Ross的法律人工智能。例如，辽宁沈阳瀛沈律师事务所推出了实体机器人，对于专业方面的知识能够通过智能化问答给客户提供精准化法律服务；湖北也发布了名为“法狗狗”的法律人工智能程序，该程序不仅给当事人提供解决法律问题的思路，也能让律师更加快速了解案情，以便及时回答法律问题。
这项服务对法律服务产生较为深远的影响。对于律师来说，这种更加低廉、快速、便捷的在线法律服务、智能机器人会更加受到普通客户的青睐。在这种情况下，不具备较强的法律业务能力的律师、律师助理、实习律师等职业会面临失业现象。同时，明码标价的在线法律问答服务也会对律师行业中收费标准产生很大的影响，尤其是按时收费制度。
（二）案件预测
由于诉讼结果本身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当事人在一般情况下起诉或者上诉前对该案的胜负会做一个简单的评估，这也是考验律师的专业性和自身经验水平。在实践中，由于一线的律师助理缺乏经验的积累，很难快速的给出有效的专业化分析和建议。如果能在事前了解可靠的评估结果，律师可以帮助当事人通过改变诉讼策略来争取到最大的权益。但是由于人脑的处理能力，律师自身对案件评估的能力受限，假若采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预测技术进行案件预测，那么其准确率会有很大的提高。
在去年11月份的时候，一名为CaseCruncher Alapha的人工智能律师在一次PPI（支付保护保险）不正当销售案例结果预测的挑战中击败了100名的人类律师。结果显示，人工智能律师的准确率远高于剑桥的法律系学生。而同样在去年，江苏某个的律所也投入使用了首个刑期预测的机器人“鼎极”。这款机器人的预测结果来自于对数百万刑事案例和刑事法规的大数据分析，以及对案情要素的机器学习。“目前对于大多数常见案情，准确率可达90%以上。
（三）法律文件生成及审查
众所周知，由于人工智能的发展，新闻行业也在经历着巨大的变革，就业岗位不断地减少。而法律行业也面临着同样的状况，目前在法院、检察院，有很多简单、内容大体一致的法律文件已经可以由法律格式文件系统自动生成。但是，因为大部分的交易文件、合同文件存在很大的差异，所以至今还未研发出可靠、便捷的人工智能系统。对于人类律师来说，那些已经形成自身的经验，想要再突破很难，可是对于法律机器人其最大的优势在于可以随着数据的增加而不断进行自我改进。笔者坚信，人工智能程序独立起草法律文件的那一天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一旦这一天来临，不仅就业岗位会急剧减少，律师的角色定位也会由起草者便成为审校者。
无论是专职律师、律师助理或者实习律师，都离不开对法律文件的审查、分析和研究。人工智能程序能够缩短审阅时间，提高律师的工作效率。人类律师原本需要花费12个小时才能审查完的合同现在的合同分析系统只需要10几分钟。在国际社会，人工智能合同分析服务已经蔚然成风，KMStandards、RAVN、Seal Software、Beagle、LawGeex 等提供智能合同服务的法律科技公司越来越多，在人工智能技术的驱动下，依然在蓬勃发展，带来效率的提高、成本的降低以及流程的改善。[]
此外，人工智能还可以被应用于智能检索、人工智能法律援助等领域。总而言之，目前AI技术虽然在律师行业应用已经较为广泛，但是还不够深入、系统地展开。
三、机遇和挑战
目前主流的观点认为，法律人工智能仍然处于弱人工智能的状态。在这之后，人工智能可能会对人类律师的就业产生一系列的影响，但是并不会完全消灭这个职业。我们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我国依旧坚持着“依法治国”的理念，那么律师就有其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价值，法律服务市场也不会消失。当下人工智能的发展浪潮，对于执业律师来说，是机遇也是挑战。我们所要改变的，不仅是我们的工作方式，还有我们的对人工智能的态度。
众所周知，法律的作用是用来调节社会之间的矛盾及维护社会的和谐、公正。因此，目前的弱人工智能无法在解决法律问题的同时，会考虑到道德、社会价值观念等重要的因素。另一方面，在现阶段，人工智能帮助我们处理大量数据排查统计分析和储存记录， 但是“替代不了司法人员的自由心证、侦查判断、庭上智辩”。[]换句话说，人工智能可能在数据分析、储存记录等方面比人类律师效率高得多，但是因为案件具有复杂性，并不是可以由单一的模板进行套用。因此，人工智能在现阶段不可能完全替代人类律师。我们如何调整心态，在坚守内心的执业理念的同时，积极地加入人工智能的浪潮中，让人工智能来促进司法正义，这是目前实践中比较突出和重要的问题。笔者认为，在涉及到大数据记录和分析方面，人类律师无法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比拟。执业律师应该抱有学习、进步的心态来适应人工技术。在涉及到交流互动方面的事宜，目前的AI技术可以通过抓取法律关键词进行简单的法律咨询。对于出庭、谈判等互动交流还是需要人类律师。但是，人工智能可以给予律师一些策略以更好地完成委托人委托的事项。这就是笔者也是想说的另一个方面——人工智能辅助决策，例如，上文所述的案件预测，律师可以利用人工智能预测案件结果来帮助当事人通过改变诉讼策略来争取到最大的权益。总而言之，人工智能的目标并不是去取代人类律师，而是更好地服务于客户，维护社会的公正和正义。如果我们一味对法律人工智能抱有偏见，这不仅对被委托的事项无益，还会被人工智能的时代所淘汰。因此，我们需要积极地使用新技术，并且坚持着自身执业理念和价值观。
同时，现阶段的法律人工智能还存在着很多难题。第一，法律数据存在着不充分、不真实的情况。国内几家开发法律人工智能的研发机构人员都表示，公开的裁判文书是构成其数据库的重要支撑。[]这就表明，数据的充分性和真实性是人工智能发展的重要条件。但是，在实际中，很多法院没有充分贯彻这项任务，导致大约有一半的裁判文书没有输入到平台内。在上传的裁判文书中，有很多法院只记载了裁判结论，并没有体现裁判过程的重要信息。除此之外，在中国的司法现状中，大量的程序过程内容并没有得到公开，尤其是庭审笔录等对于数据积累较为重要内容没有公开，[]这对我国的法律人工智能发展存在很大的影响。第二，人才的匮乏。法律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仅需要精通AI技术，也需要懂晓法律问题。例如，在无讼网络科技公司除了有优秀的技术团队，也有很多从北京不同法院离职的法官。而在国外的法学院早就开始注重对法科学生的科技和数字素养的培养。例如，乔治城大学法学院形成了特色的“Iron Tech Lawyer”比赛项目以培养学生的法律开发能力。[]而我国绝大多数法学院还停留在传统意义上文科的培养模式。在这种培养模式下，律师界的很多人不仅对人工智能缺乏客观的认识，甚至有些人完全不关心人工智能。这造成法律人工智能的发展表面上轰轰烈烈，但是真正的了解AI技术的法律人才寥寥可数。
四、“人工智能+法学”复合型人才培养
不管我们接受与否，人工智能的时代即将来临，传统的法律职业都在产生巨大的变革，对于培养优秀法律人才的方式也应该有所改变。甚至有学者认为，法律人与技术人的结合程度决定了法律人工智能运用的深度。[]如何培养“人工智能+法学”的复合型人才是在法律人工智能领域的热点问题之一。《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中有提到，可以在传统的法学学习中，融入“人工智能+法学”的模式。这种跨学科融合的教育方式，能够给法律人工智能的发展带来新活力。针对这个问题，笔者从以下角度进行分析。
第一，我们首先要明确法律人工智能背景下高等法学教育的目标：培养能够适应信息化核心能力要求的复合型、应用型、现代化的优秀法科人才。[]
第二，在专业设置上，要考虑到人工智能时代的特性，与《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的方向相一致——在原有基础上拓宽人工智能专业教育内容。现如今，由于一般法学专业是以传统文科专业模式进行培养，对于计算机基础课程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笔者认为，可以在专业设置上新设一门“法律人工智能专业”。如此，可以将人工智能技术与法律紧密联合起来以培养优秀的法律科技人才。
第三，理论联系实践，培养法科学生对人工智能的兴趣。在传统的法学教育中，会让法科学生走进法院、检察院、律所进行实践性法学教学。同样，在人工智能时代，法学院也应该跟一些成功运用法律人工智能的单位合作。如此，能够提高法科学生对人工智能的兴趣，也能培养法科学生对人工智能的正确认识。
五、结语
在工业文明向信息文明转变过程中，人工智能时代慢慢来临，数字信息技术影响着就业的结构和劳动力市场。在这场新的革命中，笔者发现，人们对法律人工智能的忧虑和担心远远超过了对它的期许。虽然人工智能技术虽然会淘汰一些不具备较强的法律业务能力的法律职业，但是并不会消灭律师职业。人工智能的发展总是在给我们带来挑战的同时又带来无限的机遇。作为执业律师的我们，要在这场时代的浪潮中，以积极的心态和优秀的能力把握好这次机遇。